刺耳的闹钟响起,男人猛然睁开眼,一下坐起,在床上大口喘着气。
昨晚熬了很久才勉强睡着,半夜中途断断续续醒来很多次,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,美梦当头,又被刺耳的闹钟给吵醒,人都是昏的。
周围景象混沌不堪,在床上愣神了大概有个两三分钟,江予才磨蹭着从床上起来。
家里安静非常,早已没有了热闹的气息。
江予眯着眼,打了好几声哈欠走到卫生间凭着下意识的动作洗漱,期间神志就没清醒过几回。
洗完脸之后稍微清醒了些,也看清楚了镜子里的面容:那面色有些泛黄,眼角底下大片青黑,额头也冒了不少痘,看着没有丝毫的气色,都是这几个月加班熬夜熬出来的。
男人去了厨房,冰箱里已经没什么吃的了,前两天买的一大包面包此刻只剩下单薄的一片。
“都跟你说了早饭要好好吃不能饿着……你的身体要紧!”
江予拿着面包猛然回头,身后空空荡荡,哪里有人?
一个月前她就已经从他家搬离出去了,走的时候丝毫不留情,断得那叫一个干净,还专门把他房间各处都仔细清理了一遍,一点她在这的生活气息都没留下来。
不过……她在自己心上留下的气息从没断过。
江予看着手里的那片面包,苦笑了一下。
这快一年的时间,听她唠叨了那么多回,猛然间变得如此安静竟还有些不适应,老是会有些幻听现象,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次了。
要不找个放假的时间去医院看看自己现在精神状态还是不是好的。
他也算是个成年人了,毕竟在社会上也混了个一两年,人情世故也懂了大半。不再像青春期的孩子一样失恋了就要死要活。
这根本就不是失恋,是和平分手。
可自她走后,他的心不知为何就空了大半,时不时地会有一股细微的刺痛,猛然之间察觉不到,细想之时又像针细细插入那般痛。
真不知道她有什么样的魔力,明明分手之后没有一次联系,却能每天都会影响到自己的心情,哪怕只是平时吃个饭和别人聊个天,最后莫名其妙想到她。
想到她那温柔的笑,想到她那娇嗔的话语,还有关切的眼神。一切的一切,都已在他内心深处紧紧扎了根,剜不掉,抹不去。
自她走后,自己就再没动过厨房里的那些刀具和锅,平时也就买些吃的放冰箱,又再度回到了她没来找自己之前的独居场景。
男人孤身一人在厨房站了许久,等到最后快要上班时才拎着包急忙赶到了公司。
“小江,精神状态还好吗?我看你今天早上上班迟到了,你这一迟到可没了50块钱啊。”
肩膀上被轻拍了一下,男人抬头,是自己的小组项目负责人万哥,之前自己能进入这公司就是由他入手操办的。
江予摇了摇头,对万哥扯了个笑:“谢谢万哥关心,我挺好的,就是没睡好,早上睡过头了。”
万哥看了看男人有些空洞无神的目光,想起前段时间公司经理推荐的项目升职者,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,只是轻叹了口气,又拍了拍他的肩:“今天晚上公司聚餐,来喝一杯?”
江予本想拒绝,可想着就算回了家睡觉也根本睡不着,用酒精麻痹一下自己也算是一个方法。
一个让他不会那么难受的方法。
“好,晚上我去。”
为了促进公司员工之间的关系,每月都会组织一次聚餐。他向来对社交不太上手,可火在社会上总要有些人情世故。
在众人的拥簇声中一瓶瓶酒下肚,视线所及之处只看得见花花绿绿的灯光和一大片黑色的人影。
唯独不见那女人。
呵……在这里又怎么能见到她?
还在幻想着她喊自己回去好好休息么?
“小江啊,我说你别难过。”万哥喝的有些上头,此刻西服底下的衬衫大开,整张脸都已经开始涨红起来,他憨笑着揽着江予的肩,一边打着酒嗝,一边对他安慰道:“哥不是说你的能力不行,这几个月来你每天加班完成工作做得都很出色。但你还年轻呢,才25吧?还有大好的机会,公司也是欣赏你的,只是你看那小姑娘身板那么小,这才来了小半年业绩就已经那么高了,可不能小看……那升职机会给她也算理所应当……嗝……”
这话说得可真是一个冠冕堂皇,听不出是安慰还是讽刺,不过江予也没心思去猜了,他又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闷下。
他脸上没什么表情,心里却想那女的算什么理所应当,还不是跟经理上了床,傍上了那大腿,不升职才怪。
可他脸上却堆了笑:“我心里有数的万哥,自己能力几斤几两我清楚。”
“别难过,万哥跟你保证,下一次好业绩少不了你的。”
虽然不太喜欢这般“圆滑”的环境,但万哥对他多少也算真心实意,江予心里抱着感激。
毕竟在这世上能真心为他人的人就没几个。
后续的酒还是一轮接一轮地灌,甚至不需要别人敬,他自己又重新开了几瓶,喝得神志不清了还要继续喝。
他一手揪着胸口,一手攥着杯子把酒往嘴里倒。
大脑内的神经似乎要被酒精给麻痹了,可胸口的那股隐微刺痛还是没能消下去,甚至喝得越多,越是难受,胸口的那股痛感越来越清晰。
“小江你少喝点……”
“小江怎么了?感觉好像哭了……”
“他是不是喝太多了难受了?我看他一直捂着胸……”
耳边有些嘈杂的声音,似乎许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,他有些不太适应,费力睁开眼,朝他们挥了挥手,故作轻松道:“放……放心,我没事,喝的有点多,休息一会儿……你们继续。”
目光很快就转移到了别处,酒桌上又是一片欢声笑语,他微眯着眼,一两道闪烁的灯光钻入眸中,周围的感官是清晰的,可人却万分迟钝,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。
这就是神经的麻痹吗?
还不如安安稳稳睡一觉痛快,可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。
手下意识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,视线迷蒙中,他拨打了女人的电话。
自从分手到现在他们俩没有过一次联系。
女人分手时说得决绝,已无再复合的可能,就算不管后续他再如何解释,再如何挽回,都不会回到之前那段美好的样子了。
毕竟到了现在他还是没有想结婚的意愿,终究是走向两条完全不同道路的人。
可他还是想她。
这一个月,每时每刻,只要一闭上眼,那人的样貌就会浮现在自己脑海,像是给自己下了咒一般。
都已经是成年人了,竟然还会有这些幼稚的想法和表现。
他感觉自己都要疯了。
理性告诉自己不能拨过去,不能打扰她的生活,可反应过来时手机上已经显示了通话页面。
“喂?”
喧闹的环境之下,他只听到微弱的、轻柔的应答声。
顿时心中的不安和惶恐就稳定了下来,甚至包括胸口的那点痛都慢慢变得缓和。
可随之而来的又是万分局促,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。
以现在这般尴尬的身份,又能说些什么呢?
那边的人并没有挂断电话,反而一直在耐心等他说话。
江予紧攥着手指,呼吸有些急促,末了,只问了一句:“你……最近过得好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