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生。
陆文宴不假思索地拒绝:“不需要。”
老秦看着老板脸上显而易见的抗拒,微微一愣,“您……”
闻小姐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家里的变故,这个时候拒绝医生,老板是想让闻小姐自己慢慢恢复记忆么?
先是失去母亲,然后失去第一个孩子,再失去小风,这无异于一场漫长的凌迟。
他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叫老板突然转变了心意,“闻小姐身体不大好……”
老秦还没说完,竟然就被扼住了喉咙。
这可是第一次,老板对他动手。
他诧异地睁大了眼睛,一抬头就发现老板黑眸已经染上血色。
“我……”
“你这么关心她?”他嘴角带笑,“你也喜欢她?”
“不不不……!”
陆文宴手臂上青筋暴起,“哦?不喜欢她?一而再,再而三的违逆我的意思,老秦,你……”
你跟随的是谁?
为什么不听我的话?
难道你跟那个女人一样,是在我身上寻找时醉的影子吗?
一连串的问题冲上陆文宴的脑子,翻滚纠缠着好像一团能吞噬一切的线虫在消磨他的意志。
该死。
陆文宴突然松手。
他低下头,又在看自己的影子。
“走。”
老秦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,刚想说话又瞥见老板晦暗不明还在快速变化的神色,那些话又全都憋回了喉咙,“是。”
等老秦一步三回头踉跄着走远了,陆文宴还是低着头在看自己的影子。
走廊里安静的吓人,他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紧闭的房门。
他忽然回想起一个下着雨的傍晚,他自己关在房间里,正趴在桌子上跟笼子里的一只画眉鸟对视。
这只鸟是陆震声送他的生日礼物。
虽然这时候他爸妈已经闹得不可开交,不过他倒挺喜欢这个生日礼物的。
小鸟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,总会叫他想起一个人,也是这样的眼神,除了他再也装不下别人的眼神。
“砰”
房门被妈妈推开。
和母亲一起涌进来的,还有一场挡不住的潮湿雷雨。
噼里啪啦地,叫他下意识地把那只画眉藏到了背后。
“小宴,你爸爸和别的女人走了。”她脸上神情犹如鬼魅,“他不要我们了。”
“我们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。”
“闭嘴!”
母亲疯了一样突然冲过来扇了他一巴掌,然后看着他嘴角的鲜血又抱着他嚎啕起来。
陆文宴低着头,习以为常,连嘴角的鲜血都没有擦,就这么站在那,任由母亲高声叫骂。
“那是他送你的吗?”
母亲忽然发现了那只画眉。
陆文宴下意识地摇头,可是还是晚了。
“这些天你关在房里,就是在看这东西么?”母亲咬的牙齿咯咯作响,“那个男人想毁了你!”
他心底有股不好的预感。
“小宴,妈妈没有告诉过你吗?不要太喜欢一样东西,这会毁了你……”母亲披头散发地冲到鸟笼前,“你喜欢它吗?你喜欢它?万一它飞走了怎么办?陆震声想毁了你!”
他想去夺过鸟笼,只是已经发疯了的母亲力气大到吓人,她徒手掰开鸟笼的门,直接一把抓住了那只画眉。
明黄色的画眉发出几声受惊的叫声,湿漉漉的眼睛里全是惊恐。
“别动它!”
陆文宴劈手想去把它夺过来。
可是母亲已经先他一步,折断了鸟的翅膀。
她抬头,笑容忽然变得慈祥,“妈妈不会害你的,你看,这样它不是就永远,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