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清只是盯着头顶的手术灯。
她当然知道打掉孩子的后果,不过她都不在乎了。
这辈子她活得真够可笑的,要是能有下辈子,她真想自己痛痛快快地为自己活一回。
一回就好。
不要再遇到这个男人了。
太累了。
“开始吧医生,”闻清的声音已然褪去刚才的混沌,她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不必再询问别人,我有权利为我的身体做决定。”
“闻小姐,如果强行手术,你……”
“我都知道。”
她谁都没看,只是盯着那盏手术灯。
陆文宴站在病床旁边,薄唇抿成一条直线。
医生看看他的脸色,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,然后小声问道:“陆先生,您看……”
“出去。”
陆文宴的声音冷冽,医生急忙闭上嘴,一转身小跑出了手术室。
“咔哒”
门被关上,他喉结上下动了一下。
“是谁的。”
闻清脸上的神色平静,她没看他,淡淡的开口:“和您没什么关系吧陆总。”
他冷笑一声,“不装了?前一段失忆也是你装的吧。”
装着软糯,装着天真,是想着趁着那段时间,把这个也野种赖在他头上吧。
他一直都知道闻玉兰是个不择手段的货色,没想到这女人倒是继承了这品质。
陆文宴黑眸颜色渐深,他盯着这女人的嘴唇,心里还在冷笑。
他想听听她怎么狡辩。
闻清面色如常,还是口气平静地说道:“是,是我装的。”
陆文宴眼里的风暴越聚越浓,他咬着牙闭了闭眼睛,“想做什么?孩子是景申的?叫你回来替景家报仇的?”
“和景申没关系。”
他心里那股火气竟然带着刺,刺得他心脏生疼。
陆文宴不习惯这种感觉。
他扬起下巴,高高在上地盯着那个女人,就像盯着最卑贱的东西,“这种时候还在替他说话,被我说中了是么。”
她扯着干裂到渗出血丝的嘴唇笑了一下,没说话,连眼珠都没转,只是盯着手术灯。
陆文宴被她这副要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又扎了一下。
他忽然忍不住那股暴风,咬牙切齿地低吼:“跟狗一样追了我十年,这么快就怀了别人的孩子,闻清,你也像狗一样的追他了么?”
她又轻笑了一声,还是没说话。
“装完失忆就装哑巴?”陆文宴拳头攥得手指几乎要断裂,“闻清,你以为我会拦着你打掉孩子?我巴不得你现在就死!”
“我知道。”
她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,听到他的吼声的时候,嘴角微微向上,又重复了一遍:“我知道。”
知道?知道什么?知道他巴不得她死?
呵。
陆文宴转身,猛地踹了那手术室的门一脚。
“砰”地一声巨响,坚硬无比的门居然被踹出了浅浅的凹痕。
病床上的女人连呼吸都没有乱。
他忍住自己要回头的冲动,直接拽开门冲出去。
守在门口的医生一看见他的模样就吓了一跳,一低头又看见他的脚趾已经变形,“陆总!您的脚!哟,这是骨折了!”
不过陆文宴跟没听见似的,也感觉不到疼。
他低头看向医生,“她想死,我偏不让,你听到了么?”
医生一脸惶恐:“好好……”
陆文宴低头盯着自己的拖鞋,“叫车。”
“您要……去哪?”
“景申。”他喉间一股铁锈的腥气,“他在哪,就去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