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清冷如雪莲，也知道新年的跨年夜通常是情侣们不愿错过的狗粮节，有窝在家里吃零食开派对的，有在游乐场狂欢的，有去私人影院看电影的，还有一头扎进酒店里研究生命起源的。
但理论上应该没有一起去钻下水道的。
鹿不二却开创了这个先例，在如此岁月静好的浪漫节日里，他竟然带着她一起钻了丽达广场的下水道，活像是两个毛贼。
“你为什么非要把隐秘之血藏在下水道？”
“异鬼们不藏在下水道，你给我找个好地方藏么？”
“你说话注意点。”
“怎么？”
“我突然不想帮你控制隐秘之血了。”
“夫人，都是我的错，有话好好说……”
露出颀长白皙的颈，洗发水的清寒味道弥漫开来。
而让鹿不二感到血压飙升的是，这小姑娘吃东西是每一样吃一口，愣是没有一袋是吃完的，像是一只仓鼠。
两个小时以后，雪莲从浴室里出来，倒是没有想象中那样只裹着浴巾，而是换上宽松的丝质睡衣，裹得严严实实的。
很明显是醒了以后又睡了个回笼觉。
顺便吃了点东西。
欠揍！
鹿不二大失所望。
鹿不二给她关上房门，撇嘴道：“这次就先放你一马，再有下次我还可以放你一马，但你记住我可不是放马的。”
他刚才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。
要怪就怪龙雀。
雪莲面无表情道：“邪恶在你的内心滋生。”
那就是对面的女人不存在！
“这就是隐秘之血，序列013号圣物，能够隐去世界上的任何人或事物，亦或是某种抽象的概念。目前它是无主之物，所以它的效果不受控制的蔓延。不仅仅是我，包括这个房间都被遮蔽了。”
只有一头长发被白色的毛巾裹了起来。
这对于鹿不二而言也是难得的体验，其实他出一趟门也热得浑身都是汗，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，难受得很。
然而看着鹿思娴缩在床上，怀里抱着松软的抱枕，被子被无意识地蹬开，露出一双纤长白皙的腿，他又有点心软了。
雪莲认真解释道：“如果放任它继续侵蚀下去，有关这里的一切都会被隐秘吞噬。这间房的房号是2202，旁人从这里走过的时候，就会发现2201和2203之间少了一间房，但不会意识到它的存在。再过段时间，这层楼也会消失，有人从电梯里走过的时候，就会发现屏幕上突然从二十一楼跳到了二十三楼。这是他主观意识上的忽略，实际上电梯曾在二十二楼停靠过，大门也曾经打开过。”
箱子打开以后，殷红的鲜血翻涌不息，就像是沸腾的岩浆一样，整个客厅都弥漫着一股诡异不详的气息。
雪莲勾动手指，隐秘之血悬浮起来，落在了她的掌心，只是一瞬间她的存在感似乎就变得很低，仿佛隐没在了灯光里。
回家的时候，雪莲表达了她的不满。
他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把自己洗干净，换上了回来的路上买的睡衣，然后去了隔壁的卧室看了一眼，愣住了。
鹿不二一愣，分析道：“就像是被世界抛弃了，我能看到你，你却看不到我，即便我在你面前杀了个人，你也只会意识到有人死了，但却主观忽略了杀人的我，想想真是孤独到极点了。”
“我知道在想什么。”
仿佛坟墓般的味道。
因为鹿思娴还在睡熟，桌子上堆起来的零食却都打开了，糖果的包装纸和巧克力的锡纸散落得到处都是，薯片的袋子开着口。
鹿不二猛然惊觉。
鹿不二撇嘴：“说不定我比你想的还要邪恶呢。”
雪莲轻哼一声，瞥了一眼他面前的金属箱，箱子就自动打开了，这就是神术的奇妙之处，做很多事只需要一个念头。
“那可未必。”
“隐秘之血先放在客厅，我要先去洗个澡。你的房间里也有一卫生间，去把自己洗干净再出来。”雪莲有洁癖，进门之后先下达指令，白皙的葱指指向卧室的卫生间，语气毋庸置疑。
鹿不二沉吟道：“听起来好像个鬼故事，所以隐秘之血的效果，实际上有点类似于幻术，操作了你的主观意识。”
沁人心脾。
他回到客厅里开了瓶可乐，打量着从下水道里捞出来的金属箱，把它从里到外擦拭了一遍，省得待会儿有味道。
鹿不二现在也摸清了她的脾气，她看起来清冷淡漠，实际上内心却很傲娇，冷着脸的时候倒不是真生气，随便哄两句就好了。
雪莲微微颔首：“如果我消失了，你也会好奇你妹妹是怎么加入的祭祀殿，当初地底遗迹里又是谁陪着你阻止了那场爆炸。隐秘可以抹掉某个存在，但无法弥补逻辑上的漏洞。这取决于你自身的重要性，如果你只是路人甲，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消失。”
“对，但也不是完全无解。因为隐秘的效果并不绝对，如果你的精神和意志足够强大，是可以察觉到不对劲的。毕竟二十一楼到二十三楼之间必然还有一层，有人就会去好奇这消失的楼层去了哪里，顺它的蛛丝马迹去查。一旦查到隐秘没有蔓延的地方，比如当初建造大楼的记录，就能反应过来那栋楼的存在被抹去了。”
那样的世界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。
“嗯，在女朋友家里洗澡……”
什么破能力。
雪莲嗯了一声：“是的，但这种效果非常强大，它可以隐去世界上任何一种东西，但代价也是有的。那就是一旦你没玩好，你自己可能直接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，再也没有人能注意到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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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你是笼子里唯一的困兽。
“明白。”
鹿不二沉思道：“就像是梅丹佐，哪怕他被隐秘吞噬了，但也不会有人忘记他，只是找不到他到底去了哪。”
“对，就是这样，就像是被困在了黑暗的深渊里，别人都听不到你的求救声。如果你要掌控隐秘之血，你就必须要小心。你目前的位阶太低，一旦被吞噬就是绝境。”
雪莲盯着他的眼睛：“就算我能想起你，也很难找到你在哪。所以在你掌控隐秘的时候，我会对你设下一道限制。你最多只能用隐秘之血来隐藏自身的行踪，以及隐去你身上的雷霆。”
“这就够了。”
鹿不二吐槽道：“我这一身雷属性，简直比那哥斯拉都显眼。雷鸣一响，别人就知道是我来了，根本就没法搞偷袭。”
如果能让人忽略他的雷霆，那就再好不过了。
“只不过，如果你要杀人的话，最好还是要毁尸灭迹，就算你的雷霆被隐去了，别人也能通过尸检分析出伤势。但只要矛头不直接对准你，你也可以嫁祸给别人。毕竟雷属性进化者的确少，但也不是没有。比如……龙翎。”雪莲欲言又止，似乎在提点他什么。
“咦？”
鹿不二心想这的确是个好思路啊。
只要不被抓现行，就可以嫁祸给其他人！
“一般人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，因为圣物是需要得到神力的解锁权限才能够使用的。他们不会认为，你这个少校能得到如此高的权限。也不会有人认为，会有神术拥有者给你开小灶。”
雪莲板着脸：“祭祀殿要公正无私。”
说这句话的时候，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。
总觉得她的底线，在一步步的动摇。
她曾经对世界宣誓，要大爱无私，奉献所有。
结果到现在，这宏愿似乎有点崩塌了。
嗯，只要遇到鹿不二，没有什么是不崩塌的。
“你这么想，这确实是公正无私。毕竟隐秘之血这么危险的东西，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。绑在我身上，总比绑在别人身上好。从这个角度来看，你岂止没有私心，简直太有奉献精神了！”
鹿不二严肃说道：“男友祭天，法力无边！”
雪莲目瞪口呆。
这都能让你给圆回来。
“把手伸出来。”
她没好气说道。
鹿不二抬起了自己的左手。
雪莲也抬起了左手，跟他的手掌握在了一起，又是十指紧扣的手势，掌心却亮起了温暖的圣光，隐隐有些发烫。
“嘶。”
鹿不二吃了一惊，左手掌心仿佛被烙铁烫伤，浮现出一道隐约的金色世界树徽记，那团殷红的隐秘之血如活物般蔓延而来，深入到他的掌心的印记里，竟然就这么诡异的消失不见了。
冥冥之中，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巨大的声音。
“权限授予，序列013号，隐秘之血！”
那个声音空灵又缥缈，透着莫大的威严。
这似乎是大祭司的声音。
雪莲转身去书房拿了一本书回来，从书页里取出一个便签，递给了他：“这上面记载着的是梵文，也是给隐秘之血下达指令的咒语。至于为什么是梵文，因为它是一种比较好记的语言。换做东方远古时期的语言，已经失传太多年了，对你来说难度太高。”
鹿不二反驳道：“看不起谁呢？”
“你在破茧前只有高三。”
雪莲用一种很怜悯的视线，深深刺痛了文盲的心：“而你能拿出来的，只有初中的毕业证。如果不是你有进化的天赋，你现在应该在楼下川菜馆洗盘子，工资一个月两千五。”
鹿不二黑着脸。
他低头看着手上的便签。
上面的确是晦涩的梵文，好在做了注释。
这注释上，竟然还有谐音来帮助他阅读。
可恶啊！
第一段文字翻译过来就是：
“隐秘庇佑，遁入虚空。”
第二段文字翻译过来是：
“照见自我，回归太一。”
前者是施展隐秘时的咒语。
后者是解除隐秘时的咒语。
“到时候我只要学会了正确的发音，用梵语把这两句话读出来，就可以使用隐秘之血了么？”鹿不二抬起头问道。
“是的，我已经把权限给你了。”
雪莲转过身：“我去趟洗手间。”
转身的一瞬间，她的手里不知何时也多了一团隐秘之血，鲜血凝聚起来的姿态像是红宝石似的，静静躺在手心。
那是龙雀拜托她分离出的一部分隐秘之血。
隐秘之血的特性可以做到近乎无限的分裂，本体还在封印之门里封存，只有极少数的人手里还掌握着备份。
“希望你以后不要恨我。”
她轻声说道。
鹿不二坐在客厅里浑然不觉，还在努力练习着梵语的发言，仿佛回到了高三那年背单词的时候，相当的烦躁。
他思前想后，取出了那份封存起来的古籍。
这本泛黄的古籍是羊皮纸制的，看起来已经有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历史了，封面都已经破旧不堪，连字迹都是看不出来的。
当他翻开第一页的时候。
天神之种的声音，再次在他的脑海里响起。
“检测到禁忌知识，异鬼术权限升级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