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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9b9小说网 > > 破镜不圆 > 第146章
    “床上两次,浴室两次,沙发上两次,楼梯一次,厨房,唔——”

    没等周斯复把话说完,时添赶紧伸出手,一把捂住周斯复的嘴,用眼神狠狠瞪着他,示意他祁为理还在车上。

    被时添堵住了剩下的话,周斯复并没有多做挣扎,眼底却隐隐含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,等时添终于松开了手,他压低声音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慢条斯理道:“只有你。”

    “我总是梦到你那天晚上抱着我,嘴里一遍遍喊着我的名字,明明想让我停下却又怕我离开。”沉默了片刻,他听到周斯复哑着嗓音开口,“你说,人这一辈子那么长,明明只过了八年,几千个日夜而已,可回忆起来,却又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,十天。”周斯复最后说,“把你弄丢了。”

    --

    迈巴赫沿着外环大道驶向郊外,在江滨公园前的堤岸边停了下来。祁为理点了根烟,将手臂搭在半开的车窗外,表示自己会在车里等,让他俩随意。

    时添原本担心周斯复正在康复的身体会受冻着凉,不打算让这人下车,却听到周斯复主动开了口:“下去走走?陪我透透气。”

    打开车门,直到看见了对岸连绵不绝的长街烟火,时添才想起来,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眼熟了。

    ——江滨公园,这是周斯复和他提分手的地方。

    虽然不知道姓周的为什么要大晚上的带他来这里,时添最后还是跟着周斯复一同下了车。

    马上就要步入冬季,这座海滨城市的气温也降了不少,大晚上还在外面的人都穿上了羽绒服和厚厚的外套。沿着堤岸一路来到波光粼粼的湖边,周斯复找了条公园的长椅坐了下来,拍拍身旁的空位,示意时添也坐。

    盯着对岸人潮汹涌的步行街静静看了一会,周斯复弯下腰,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,放到了时添的手心里。

    “这里没什么路过的人。”周斯复说,“你不在的时候,我经常独自一个人来这里。偶尔遇到祁家出现纷争,或者公司的新品研发进度不顺利,就会朝河里扔一颗石子。他们说,在月亮最圆的时候,你站在河边许下的心愿,河神都会听见的。”

    用手掂量了一下石子的分量,时添转过头望着身旁人:“那你一般会对河神说什么?”

    周斯复勾起唇角:“求时添保佑我。”

    时添:“……”

    这听起来就像是什么“求xxx在天之灵保佑我”之类的话一样,他又不是狗带了!

    将石子握在手里斟酌了片刻,确认左右没其他的路人,时添从长椅前站起来,深吸一口气,将石子朝着湖面远远地扔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季,源,霖!”

    他朝着空旷的湖面大喊,“去——死——吧——你!!”

    看着他用尽全身力气喊完这句话后,气喘吁吁地撑住膝盖换了好几口气,周斯复忍不住低低失笑出声。

    时添回头瞪了他一眼:“你又笑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在想,”敛去唇角的弧度,周斯复缓缓道,“我当初和你分手的时候,你是不是也想让我赶紧去死。”

    原本以为时添会立刻张口反驳,他却没想到,在听到他的问题后,时添抿住唇角,像是真的陷入了思考当中。

    过了很久很久,他听到时添终于出了声。

    “本来是这么打算的,”认真地想了想,时添答道,“没成功说出口。”

    说完这句话,时添趴在江边的栏杆前,一双眼睛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,似乎隐隐有些出神。

    周斯复的这句话让他想起来了,第一次和季源霖上床的那一天。

    那天虽然喝多了,整个人的神志有些混沌不清,但他还是清楚地记得,他那时一边在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周斯复的名字,想要厉声质问他为什么要和自己分手,想怒骂他,诅咒他,让他滚蛋死远点。

    结果他刚打算把诅咒的话说出口,就发现那个距离自己近在咫尺,正在紧紧抱住自己的男人,并不是周斯复。

    也就是在那一瞬间,他的眼泪就这么悄然无声,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。

    他永远不会告诉身旁的这个人,他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掉眼泪,是因为很想很想他。

    正在这时,他突然听到周斯复在背后开了口。

    “十天,”周斯复喊他的名字,“你不想知道,我当初为什么要和你分手吗?”

    听到周斯复这样问自己,时添的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滞。

    想。

    他当然想了。

    这是困扰他整整八年,无数个日夜的未解之谜。但周斯复不提,他也从没有想要主动问出口的打算。

    毕竟他曾经以为,他和这个男人在余生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。

    可是直到这句话真的被周斯复说出口,他才意识到,原来并不是他不想问,而是他一直在选择性地逃避。

    逃避当初那段不知缘由就戈然而止的感情,逃避两个人在一起时那些刻骨铭心的回忆,也逃避那个会被周斯复说出口的理由或借口。

    他怕听到周斯复说,说自己也是有苦衷的,说自己也是身不由己,让他原谅他。

    他没有办法完全放下心结,让这人用一句轻描淡写的理由,就这么概括了他消失的八年。

    二十二到三十岁,是他蹉跎的几千个日夜,也是他的整个青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