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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边跑边喊,跌跌撞撞,狼狈不已。

    鼬的身影一会儿近一会儿远。

    由纪如同奔月的古神,她朝她心中的月亮跑去,她跑过了一个个相聚又分离的满月之夜,跑过了潺潺流动的南贺川,跑过了雪后初霁的木叶,跑进了木叶大典汹涌的人海里。

    鼬隔着重重的人海,没再像曾经坚定地朝她走过去,他说:“这世间再顶尖的忍术皆有破绽,我就是那个破绽。”

    “由纪,别天神也好,月读也罢,这世间万千的幻术,你都不会被他们困住了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人可以再欺骗你,隐瞒你,强迫你,你的病彻底好了,”鼬看着她,说,“醒来吧。”

    由纪奋力拨开汹涌的人潮,却怎么也游不到鼬的身边去,她只能在水中一次又一次朝鼬伸出手,从惊惶到愤怒再到恳求:

    “你回来!”

    “我让你回来!!”

    “算我求你,”她哭着说,“你回来吧......”

    “由纪,我很爱你,”鼬笑着说,“所以,我将爱护你的生命,尊重你的意志,使你保有尊严、思想和自由,由纪,你将成为你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要成为我自己!”由纪喊,“我要你!!!”

    鼬一怔,然后看着由纪哭得不成样子,低下头,沉默片刻,再抬头时,眼眶通红,他看着由纪的执拗就像看着曾经执拗的自己,他柔声劝道:“由纪,你别陪着我下地狱了,那里太冷了,不适合你,会生病的,你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我听不到!”由纪拼命朝他伸手,“你回来!”

    鼬没有回应由纪的要求,他就像是一阵风,一场雨,一粒尘,抓得愈紧,散的愈快,由纪拼了命地去抓,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眼前。

    直到彻底消失。

    由纪所有的挣扎成了一场空,阻隔她的人海在眨眼间消失,扑空的她栽进了雪中。

    大雪纷纷,掩盖了所有的生,静默了所有的死。

    生命在沉静洁白的雪里显得那么的突兀。

    由纪栽进柔软的雪里,蜷成一团,紧紧地抱住自己,留念着逝去的爱人的怀抱。

    她浑身都盖满了雪,眼睫前也满满是雪。

    “你骗我。”

    地狱没有宇智波鼬。

    “你又骗我。”

    人间也没有宇智波鼬。

    由纪闭上眼,埋在雪里,任由滚烫的泪水融化了冰冷的白雪,她像一只雪白的蚕蛹,蜷成一团,在无边无际、寂寥又孤独的白色沙漠中,嚎啕大哭。

    第137章 雷鸣

    雨隐连年下雨。

    淅淅沥沥的雨像幕布一样笼罩在整个雨隐, 街面上行人稀稀拉拉,几乎看不见外来的旅人。

    小南站在雨隐的最高处——曾经的雨隐楼上,俯瞰整个雨隐。

    雨隐的建筑风格和其他的忍村不同, 村子里的房屋多由外露的钢铁制成, 俯瞰整个村子仿佛在看一个外布着钢铁血管的巨兽心脏。

    雨隐独特的风貌或许曾与它连年经受战乱有关,作为火、土、沙之国三大国的交界处,雨隐总是作为三大国博弈的棋局, 一战时是在此、二战、三战也都逃不过战争的苦果。

    连年的战乱带给人民苦难, 也迫使人民学会反抗。

    整个雨隐, 老弱妇孺全民皆兵。

    作为主要的局部战场,武器需求自然供不应求, 远在局外的铁之国救不了近火,雨隐在本地倒发展起军火生意,无数冰冷的铁器从云隐的工厂中生产出来, 然后投入战场成为投向自己同胞身上的催命符。

    半藏无视人民的苦难, 他以傲视群雄的力量站在雨隐的顶端,抢走了雨隐人的话语权, 以自己意志统摄了整个云隐, 他一方面通过战争敛财,一方面又利用外战一次又一次地压制内乱, 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。

    外部的战争压着雨隐, 内部的敌人也压着雨隐。

    淅淅沥沥的雨点在房屋外随处可见的中空的钢管上发出“滴滴答答”的声音。

    弥彦曾立在雨中, 跟小南说:“你听, 整个国家都在哭泣。”

    小南听不出来。

    于是, 她用心听了很多年。

    今天依然如此。

    佩恩站在她身后, 一动不动,像一座塑像, 忽然他动了动,轻微的动作使得衣料之间发出悉悉索索的摩擦声,这声音在雨鸣里不值一提,不过小南还是轻而易举地注意到了,她转过头,轻声问:“出了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佩恩望着雨,似乎在沉思,小南安静地等在一边,良久,听到佩恩说,“他好像又来了。”

    小南脸色一变,皱起眉,不安又带着隐隐的愤怒:“他近来怎么经常来雨隐?”

    “不是他说的,不会干涉雨隐的事吗?”

    佩恩看了小南一眼,平淡地安抚道:“不要担心,他这回应该也不是来见我们的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佩恩走上前,抬起手,手心向上,接住了绵绵不绝的雨,半晌,答:“他在雨隐放了什么东西。”

    *

    由纪在雨隐某处民居里睁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此处的建筑风格跟整个雨隐大相径庭,屋里陈设古朴却难掩华贵,光房间角落里摆放花朵的瓷瓶,单看外面的青釉便知道价值不菲。